年轻人哽咽道:“因为小侄之事,连累先生四处躲避,小侄每一思之,便寝食难安。”
老者感叹道:“当初你拿来信物,老夫还未敢深信。若非老夫固执,怎会让贤侄冒险前往江州,以至于身负重伤?”
年轻人抹了把眼泪,“江州那帮余孽贼心不死,一路神出鬼没,追到洛都,连先生两名弟子都身死人手,幸好先生吉人自有天相,得脱大难。小侄尝听城中饱学之士说起天人交感,看来冥冥之中,自有天意。”
老者叹道:“贤侄自己也要当心,你可能还不知道,那些人已经追到金车骑府上。前日送老夫出行的车夫,昨日出府之后,便杳无音信。”
年轻人一惊,“既然如此,先生不如再去霍大将军府暂住几日。”
老者摇了摇头,“此间事了,老夫也该离开洛都了。”
“先生欲往何处?”
“回乡间开一间小小的学堂,教书育人,吾愿已足。”
“真的不回洛都了?”
老者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最后一批货呢?”
“按照约定,两个月再来找我。”
“既然如此,小侄还有一事相询:不知先生可曾见过先父的佩剑?”
“佩剑?”
“长三尺二寸,色如青穹,剑名……”
一个声音接口道:“玄天——这么长的剑,当斩马刀使的吗?”
两人同时扭过头,只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外,他拿着一柄长刀,衣袖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。
程宗扬叹了口气,对那老者道:“严君平严先生是吧?嘿,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。”
严君平皱起眉头,“你是谁?”
程宗扬没有理会他,盯着那名年轻人道:“我该叫你什么?岳门庆?还是西门庆?你说呢,大官人?”
西门庆身躯一挺,从袖中滑出一柄折扇,潇洒地一把挥开,笑道:“你随意了,程少主。”
“你们还真本事,演了这么一出大戏,硬生生把严先生诓过来。”程宗扬冷笑道:“听你刚才说的,是不是还用了借刀杀人,杀了严先生的弟子,还栽赃到我们身上?”
西门庆哈哈一笑,“程少主不要胡说,我身上可是有岳帅的信物,严先生都已经认可的,你这红口白牙,就想往我身上栽赃?”
“你小子还能笑得出来?你楼下安排的掌柜、跑堂、假扮的食客都已经被我干掉了,你难道还想跑?”
西门庆嘲笑道:“口气倒是挺大,可惜啊可惜……”他拿起那枚蜡封的白玉牌,在指间打了个转,笑道:“不好意思,这批货我就笑纳了。”
西门庆飞身而起,掠向窗口,一边叫道:“严先生,救命啊!”
严君平在旁听得愣神,这时听到西门庆求救,才猛地惊醒过来。程宗扬刚要去追,却被严君平拦住。
西门庆一声长笑,“严先生救命之恩,小生永世难忘……啊!”
一道乌黑的影子从檐下掠出,半空中截住西门庆。斯明信的双钩带有羽状的边翼,施展开来,宛如翻飞的惊鸿。双钩交错间,鲜血不断洒下,足以将西门庆碎尸万段,奇怪的西门庆的笑声却始终未停,反而越笑越是开心。
斯明信双钩一顿,那个身影已经不成人形,零零碎碎掉在地上,那面玉牌却不见踪影。
卢景从楼中出来,“这是黑魔海的附体之术。可以附体他人,化声化形。”
西门庆的笑声从远处响起,“卢五爷好眼力,有本事你来抓我啊。”
卢景冷笑道:“你们用来附体的傀儡也不是好找的,四哥斩杀这一个,至少要你半条命。”
西门庆似乎被他说到痛处,沉默下来,片刻后他冷哼一声,便再无动静。
程宗扬一手提着严君平,从窗口跃下。严老头双目紧闭,额头上肿了一个鸡蛋大的包,显然程宗扬恼怒之下,下手不是很客气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程宗扬狠狠一拍桌子,“剑玉姬这个贱人!”
不知道朱老头走了什么狗屎运,又一次在城中遇到严君平,只不过这次他随手给严君平弹了些用来追踪的无形散。靠着无形散几乎微不可闻的气息,众人终于找到了严君平,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
简单来说,就是剑玉姬趁江州战火方起,星月湖群雄无暇分身的时机,由西门庆出面,拿着所谓的信物,冒充岳鹏举的嫡系后人,骗取了严君平的信任。在他的描述下,江州众人成为无恶不作的匪徒,甚至与岳帅之死有着莫大的关系。连西门庆被近乎腰斩的重伤,也被描述成星月湖众人的追杀。
等江州之战结束,西门庆也顺利赢得严君平的信任。于是一边是星月湖众人拼命寻找严君平的下落,一边是严君平在黑魔海的帮助下拼命躲藏。这出捉迷藏的大戏中,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严君平并没有出于信任,就把所有的物品交给西门庆,而是按照当初的约定,分批提供,这也在无形保住了严君平的性命,让他避免了被黑魔海提前灭口。
如今终于找到了严君平,可岳帅留下的物品被黑魔海卷走大半不说,现在的问题是严君平根本不相信程宗扬等人,无论程宗扬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说,严君平都只有一句话:你们有信物吗?
卢景道:“什么信物?”
程宗扬恨声道:“你说呢?”
卢景倒吸了口凉气,“不会吧?”
“怎么不